萧天凌看向学子们的鞋子,确有十多人的鞋底上沾了点点浅黄色的泥,他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凶确实是个聪明人。
官差见萧天凌,萧清宇都没有再询问的意思,急忙接过了话:“掌柜,你有没有买过三步倒的老鼠药?”
“买……买了……”唯恐官差误会,掌柜急忙解释:“秋收刚过,正是老鼠猖狂的时候,放菜放粮的仓库偶尔会过老鼠,草民为了保菜保粮,才买了三步倒。”
“那你的三步倒用了多少?”官差按程序询问着,边问边记录。
掌柜细细回想:“草民只放了两次诱饵药老鼠,用了四分之一吧!”
“是吗?可你药瓶里的药,已经一滴不剩了。”官差拿过从杂物房里搜出的浅绿色小瓷瓶,拔开盖子倒过来,一滴药汁也不流。
掌柜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瓶,满眼震惊:“这……这……怎么可能……草民没投毒,真的没投毒啊……”
官差看着他惨白的面容,轻轻一叹:“掌柜,你的老鼠药,下到了你家的井里,毒死了金榜题名的学子们,就算投毒者不是你,你也难辞其咎,麻烦你随我们去顺天府大牢走一趟,如果你真是冤枉的,我们自会还你清白。”
眼看着官差走上前,押了瑟瑟发抖的掌柜准备走,沐雨棠淡淡开口:“他是客栈掌柜,和学子们无冤无仇的,还指望着学子们赚钱呢,毒杀他们做什么?他不是凶手,你们抓他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出真凶,以慰学子们的在天之灵。”
沐雨棠说的道理,官差们都明白,只是:“京城人那么多,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高明,卑职们一时半会儿的查不出真凶啊。”
沐雨棠轻轻笑笑,看向掌柜:“你客栈里住的全是学子吧。”
掌柜心里正绝望,见沐雨棠想要帮他洗刷冤屈,喜出望外,急忙照实回答:“是的,是的,赶考学子们住的满满的,云来客栈好多天没进过其他客人了。”
沐雨棠微笑:“京城人士极少来客栈用膳,云来客栈今天招待的食客全是学子,接触到那口水井,进而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学子中的某一位。”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学子下毒毒死学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官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中毒身亡的状元,探花,第四名,第六名……目光猛然一凝,死的全是出类拔萃的学子啊,投毒之人真真歹毒:“现在的京城有上千的学子,一个个的排查,需要不少时日。”
“不必这么麻烦!”沐雨棠看向高桌上的饭菜:“早晨的饭菜安然无恙,现在的饭菜毒死了人,说明毒是在做午膳前下的,若我没有猜错,客栈里的厨子是在学子们回到客栈后,才开始动手做菜……”
“没错,没错,学子们是一大批人一起回的客栈,这桌上的饭菜,是他们一块点的。”掌柜急声符合,惊慌的眸子里燃起了点点希望。
“雨棠郡主是说,下毒之人,就在这些中毒的学子当中!”官差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名名脚底沾泥的学子,他们都去了后院井边,哪一个才是真凶?
“那人下毒是为毒死别人,不是为毒死自己,所以,真凶是活人,不是尸体。”沐雨棠声音淡淡。
官差猛的抬头看向存活的五名学子,只见他们面色苍白,神色憔悴,哪个都像真凶,又哪个都不像真凶。
他心里紧紧皱起眉头,这要怎么分辨?
沐雨棠见官差无计可施,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学子们:“你们都考了多少名?”
一名学子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学生榜上无名,正准备收拾包袱回乡。”
梦遥学院的学子拱手道:“学生三十六名。”
“学生六十名。”
“学生第二名。”
“学生十四名。”
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沐雨棠抬头看到了沐云城,他年龄小,身高相对矮些,几缕鲜血将容颜遮了个四五分,倒的位置又比较靠后,她刚才没注意到他。
“用这么险狠毒辣的方法毒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不是因为忌妒,而是想清除障碍,名列前茅的学子们死了,真凶就可取顶代之,所以,真凶也是位成绩不俗的学子。”
沐雨棠看着沐云城,和那名梦遥书院的学子:“你们两人一个三十六名,一个十四名,受益最多,嫌疑也最大。”
“为什么不怀疑林默?”沐云城斜睨着沐雨棠,满眼不服:“榜眼和状元虽然只差一名,待遇却是天壤之别,他为了状元位,毒杀孙立果,完全说得通,至于其他学子,是顺带着毒杀,意为扰乱官差们的视线……”
沐雨棠微微一笑:“真凶很聪明,布局也很完美,不会留下任何惹人怀疑的证据,所以,他不会一人独活,面是会点几名学子,与他一起存活,打消人们的怀疑……”
官差们抬头看去,只见林默距离沐云城五、六米,中间间距着两三桌人,而沐云城四人坐的很近,应该是相临的两桌食客。
“会试前十名的学子,死了个七七八八,十多名的学子基本都能进到前十了,运气好的,还可以进入殿试,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沐雨棠低低沉沉的声音,听的沐云城微变了面色,名次在十多名,又被救幸存的人,不就是指他:“雨棠郡主,如果我是真凶,下毒之后,会悄无声息的逃之夭夭,哪还会留在这里被你们怀疑,被你们抓。”
沐雨棠淡淡看着他:“你是和学子们一起来的云来客栈,很多人见过你,如果你半路离开,会惹人起疑,再细细调查,说不定就揪出你了,你留下来,和学子们一起中毒,官差们就会当你是受害者,没人会怀疑你是真凶。”
沐云城不屑的嗤笑:“沐雨棠,我们中的是巨毒,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真凶下毒是为毒害别人,不是想毒死自己。”
沐雨棠悠悠的道:“你身上应该有极品的解毒丸,就算大夫们赶不到,你也死不了。”
沐云城面色微变,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
官差见他沉着眼睑不说话,很像是心虚了,迈步走上前:“沐国公,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请允许我们搜搜身。”
眼看着官差们的手就要伸到他身上了,沐云城皱着眉头道:“不必搜了,我确实带了解毒药,还带了金创药,散淤药,我以前是在军营里历练的,每天都会有损伤,养成了带药的习惯,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去军营里问问。”
沐雨棠微笑,现在的沐云城,非常聪明,每走一步,都布置的天衣无缝,可惜,再周密的诡计,也会有破绽:“掌柜,你的三步倒,是放在了杂物间对吧?”
“是的。”掌柜点点头:“草民就是怕它毒到人,就将它锁到了杂物间最里端的架子上。”
沐雨棠轻轻笑笑:“你杂物间的地面上,是不是有棕色的漆油?”
“郡主怎么知道?”掌柜满眼惊讶,大厅里摆放的这些桌椅板凳,就是一个月前新打出来的,漆油没用完,就随手放在了杂物间,前天去拿三步倒药老鼠时,不小心踢倒了罐子,洒出一些。
“因为沐国公脚底沾了棕色漆油!”沐雨棠清清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心神一震,纷纷看向沐云城的鞋子,浅灰色的鞋底上沾了点点泥巴,隐约间露出一小片淡淡的棕色痕迹……
官差面色阴沉的看着沐云城,他怎么都没想到,真凶竟会是沐云城:“沐国公,你还有何话说?”沐云城用掌柜买的三步倒毒杀学子,聪明的切断了一条线索,却带出了能证明他罪行的证据。
沐云城曲起膝盖看了看鞋底,面不改色的道:“这双鞋子我穿了两天了,跑过很多地方,京城那么大,保不齐哪家做新家具,让我的鞋底沾了漆油,不能因为他的杂物间里有漆油,就怀疑脚底沾漆油的是犯人!”
沐雨棠声音淡淡:“漆油是由漆用桐油加色料配成,颜色的深浅,取决于配料的多少,就算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只要不是出自同一桶漆油,色泽就会有差别,沐国公可让官差们将你鞋底的漆油与杂物间里的对比,如果色泽,份量不同,你就不是下毒真凶。”
“雨棠郡主言之有理。”官差们点点头,看向沐云城:“沐国公可愿意比对?”
沐云城面色阴沉,杂物间里光线较暗,他的眼睛尚未完全恢复,没看到地上的漆油,方才踩上去,留下了证据,不过,他们想治他的罪,也没那么容易:“万一我踩的漆油和杂物间里的色泽,气息极为相近,官差们一不小心弄错了,我岂不是很冤枉!”
沐雨棠挑挑眉:“可让官差们去杂物间仔细勘察,看那片漆油上是否有脚印,如果没有最好,如果有,画下脚印与沐国公的鞋子对比,如果两者印迹不同,自然就还了沐国公清白,如果两者痕迹一模一样,沐国公就是下毒真凶。”
沐云城面色微变,他去过杂物间,出来时,也消除了他进过的痕迹,不过,他当时很匆忙,眼睛也不太舒服,连地面上的漆油都没看到,不确定有没有彻底清除上面的痕迹。
官差见他沉着眼睑不说话,沉声询问:“沐国公可敢做比对?”
沐云城微低着头,却能清楚感觉到众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如果他说个不字,便是心虚,更间接坐实了毒害学子的罪名:“自然敢!”
掌柜,官差都进过杂物房,里面的脚印纷乱不堪,就算找出了他的脚印,也未必是完整的。
两名官差大步走了过来,一名拿着拓好的脚印,一名端着棕色漆油,两人半蹲在沐云城面前,仔细的比对着两者的痕迹,面色越来越沉,目光越来越冷。
沐云城一颗心悄然高悬,鞋印,漆油都与他息息相关,不知他们比对的结果如何?
悄悄抬眸看向纸张,只见上面的脚印印的有些模糊,有些重影,但与他鞋底的纹理几乎一模一样……
沐云城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糟糕,他们拓到了他的脚印,又有完全符合的漆油,他毒杀学子们的罪名,立刻就会被坐实!
慌乱的目光看到官差们正在向外搬运尸体,门口让出了一条小道,他目光一凝,猛然站起身,飞速向外跑去。
官差们一怔,随即高呼:“抓住他,他就是毒杀学子的真凶。”
沐云城脚底生风,急速往外冲,门口的百姓们猝不及防,被撞的东倒西歪。
眼看着沐云城就要冲出人群,沐雨棠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到了他脖颈上,沐云城脚步一顿,被紧随而至的官差们抓住:“毒杀了人,还想跑。”
沐云城慌乱的挣扎着,惊声高呼:“我不是想逃,是不想被诬陷!”
官差不屑的嗤笑:“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押他去顺天府,开堂会审。”
“金榜学子被毒杀,事关重大,不必去顺天府了,直接将他押进皇宫,让父皇亲自定他的罪名。”萧天凌淡淡说着,漆黑的眼瞳深若幽潭。
“是!”官差们将沐云城的双臂反剪在背后,押着他走出了客栈,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狠狠的瞪沐雨棠,眼瞳里燃烧的怒火,恨不得将她焚烧怠尽:她拆穿了他苦心布置的一切,毁了他的光明仕途,也毁了他的性命,可恶至极!
沐雨棠心中冷哼,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学子们的仇已经报了,官差会请他们的家人前来领他们的尸身,咱们走吧。”沐雨棠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客栈门口站满了学子,看她的目光满是钦佩:完美精妙的诡计,天衣无缝的布局,被她轻轻松松的破解了,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和萧世子,真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林默身上的毒性消除的差不多了,慢慢站起身,看着沐雨棠,眸底也满是赞赏:雨棠郡主真是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堪称当世女诸葛,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雪尘公子萧清宇吧。
萧清宇紧握着沐雨棠的手,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的雨棠很聪明,也非常与众不同。
萧天凌看着沐雨棠,眼瞳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毒杀学子之事传入皇宫,龙颜大怒,看着死亡名册上标记的名字,一个个的都是名列前茅之人,皇帝更是怒不可遏,派皇宫暗卫仔细查探,确认凶手的的确确是沐云城,大笔一挥,收回了他的沐国公之位,家产全部查抄充公,并判了他凌迟之刑。
沐云城痛哭着,哀嚎着被拉出御书房,眼睛里满是伤心与愤怒:如果没有沐雨棠,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他会进入前十,再进入殿试,得皇上重用,得到实权,成为名副其实的沐国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推往午门凌迟!
可恨的沐雨棠!
皇后见沐云城被拉远,袅袅婷婷的走进了御书房,端过宫女手里的汤盅,摆到了皇帝面前,柔声道:“皇上消消气,为这种阴险小人伤了身体不值得。”
淡淡汤香萦绕鼻尖,皇帝端起汤盅轻抿一口,气息清甜,唇齿留香,他心里的火气消了些许:“沐云城自己无能,考不了状元,居然能想出那么阴毒的诡计,毒杀金榜题名的学子们,真是狠毒。”
皇后顺着皇帝的话道:“这种奸妄臣子,不配存活于世,皇上判他凌迟之刑,是他罪有应得,也为那些枉死的学子们报了仇了。”
寥寥几句话,句句说到了皇帝心里,皇帝从鼻孔里嗯了一声,阴沉的面色微微缓和。
“以前的科举都是平平安安的,怎么今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怜了那些才华横溢的学子们,十年寒窗苦读,还没有报效国家,就被人毒害至死!”皇后轻轻叹息,眼瞳里闪掠一抹意味深长。
萧天凌是主考官,在殿试结束前,他都有责任护卫金榜学子们的安全,学子们就算是被沐云城毒死,他也难辞其咎。
“天凌揪出下毒真凶,学子们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蒋贵妃款款走进御书房,冷然的目光直视皇后,她就知道皇后会来向皇上进谗言,幸好她来的及时,不然,天凌的清名,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皇后微微一笑:“本官怎么听说,破获毒杀案的是沐雨棠,不是天凌。”
“天凌是皇室皇子,温和谦让,沐雨棠想揪凶手,一展才华,天凌自然不会和她争抢。”蒋贵妃的声音温婉动听,见皇后美眸里隐有轻嘲闪掠,她轻笑道:“当时祁王世子萧清宇也在,他也和天凌一样,没说几句话,姐姐总不会说,他的能力不如沐雨棠吧。”
“就算天凌能破获毒杀案,但他完全没有插手这件案子,不能算有功劳吧。”皇后笑的温和有礼,眼瞳里浮上点点轻嘲。
沐云城为了荣华富贵毒杀学子们,是个大灾大难,萧天凌这主考官会因他受连累,相比之下,天骏吃螃蟹病倒,没成为主考官,倒是恩祸得福了。
蒋贵妃面色微沉:“沐云城逃跑时,是天凌命人将他抓获的,他能伏法,天凌功不可没……”
“沐云城只是个懂点拳脚功夫的文弱之人,随便一名官差就能抓住他……”
美妙动听的女声,一道道传入耳中,皇帝没有半分喜悦,还紧紧皱起眉头:“别吵了,是非曲直朕自有公断。”
皇后,蒋贵妃禁了声,耳边瞬间安静下来,皇帝胸中的郁气渐渐消散:“朕听闻,沐雨棠,萧清宇快要大婚了。”
“是的皇上。”皇后点点头,笑盈盈的道:“就定在十六,马上就到了。”
皇帝目光幽深:“雨棠揪出了毒杀学子的真凶,功不可没,朕会赐份重礼给他们做新婚贺礼。”
“皇上英明。”皇后微微的笑,眼瞳里暗芒闪掠,皇上只字未提萧天凌,就是不会奖赏他什么了,皇上是对他的作为,开始失望了么?
金阳下,紫檀木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沐雨棠坐在车厢里,闭眼假寐。
“这是我自己的首饰,你们凭什么抢……那是我家的东西,你们不许搬……”熟悉的惊声尖叫响在耳边,沐雨棠迷蒙的思绪渐渐清醒,慢慢睁开了眼睛,清冷目光透过半开的车帘向外望去。
一名名侍卫从府内走出,手里或搬,或抬着贵重的箱子,瓷器,首饰盒子,一车又一车,拉离了沐国公府。
沐云嘉戴着面纱,拼尽全力阻拦着侍卫们,却阻止不了那一箱箱的贵重物搬往别处,她美丽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那是云城的聘礼,她的嫁妆啊,就这么没有了。
沐雨棠蹙蹙眉:“沐国公府在抄家!”
“沐云城毒杀了那么多学子,皇上夺了他的沐国公之位,判了他凌迟之刑,自然要抄家。”萧清宇声音淡淡,没将沐国公府的事情放在心上。
轻微的破风声响过,一名雪衣卫飘落在马车外,手捧着一只锦盒递上前来:“世子,郡主,卑职从沐国公府搜到了这个。”
沐雨棠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只白色瓷片,静静的躺在红色绒布上,她猛的睁大了眼睛:“沐国公府居然也有一梦千年碎片。”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暗芒闪掠,沐振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与十六年前的事情息息相关,他有碎片,并不奇怪。
沐雨棠轻捏着碎片,光滑细腻的冷意渗入肌肤,她脑海里浮现了现代憔悴的父亲,母亲,眸子里浮上一抹复杂的神色。
萧清宇看着她温和,柔软的目光,心突的一跳,轻声道:“雨棠,把碎片给我吧,我将它放到瓷枕上。”
清润的声音钻入耳中,直达心脏,沐雨棠蓦然回神,轻轻笑了笑,将碎片放进了萧清宇手里。
萧清宇看着她依依不舍得目光,目光微微凝深:“你有心事?”
“没有!”沐雨棠摇摇头,看向萧清宇:“我只是在想,后天就是十六,按照规距,咱们明天不能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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