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叫蒙恬和蒙毅的两个少年赶紧走到前面来,对钟凭和鹰空施礼,用还未脱去稚气的声音说道:
“两位先生,我是兄长,这是我弟弟,望两位先生成为我祖父门客,能够多为祖父出谋划策。”
钟凭看着蒙恬和蒙毅两人谦恭有礼又神采奕奕的样子,顿时心里十分喜欢,也笑呵呵的问道:
“小家伙,你们两个可否在学习秦律了?”
兄长蒙恬眼中似乎昂扬起了斗志,看着钟凭说到:
“我们以后又不做吏。”
“哦?那你想做什么?”
“文便为丞相,武便为将军!”
“好志气,老将军有个好孙子啊!”
钟凭这句话便是说给蒙武听的了。
蒙武倒是十分谦逊,见蒙恬大言不惭,虽然心中也比较喜欢自己两个儿子有大志向,但是在钟凭和鹰空面前,还是对蒙恬呵斥了一句。
“蒙恬不得无礼。”
蒙恬和蒙毅似乎还挺害怕自己的这位父亲,肩膀一耸,然后拉着蒙毅跪坐在了末席。
“先生可曾见到我大父(爷爷)?”
“当然见到了,不然怎么会有老将军给我写的文书呢?”
蒙恬和蒙毅似乎对打仗十分感兴趣,听到钟凭说见到了蒙骜,赶紧眼巴巴的问道:
“先生我大父身体可好,已经出征半年有余,我甚是想念他。”
蒙武也没有制止蒙恬的发问,因为他也想知道自己父亲如今的情况,虽然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但是毕竟不那么频繁。
“老将军身强体壮,如今正在军中叱咤风云呢。”
“哦?先生可知我父如今进攻到何处了?”
钟凭不知道这次为何只让蒙骜和王龁出征,没有让蒙武带兵,看来蒙武还有些心痒痒。
“老将军如今进攻到了魏国的高都,正屯兵在此处,如今魏无忌从赵国被魏王召回,我恐形势有变,提醒老将军回防三川郡,不知老将军能否听进心中。”
蒙武听完钟凭的话,眉头皱了皱,似乎对魏无忌颇为忌惮。
“先生是从魏国听到什么风声了么?”
“风声倒是没什么,我唯恐担心老将军不将魏无忌放在心上,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以魏无忌的声望,完全可以合纵其他几国来攻击秦军!”
蒙武似乎灵光乍现,认为钟凭的话十分有道理,赶紧站起身来,对钟凭一拜说道:
“先生提醒的甚是,魏无忌的声望确实足以影响整个天下,我父一生谨慎,想必不会犯轻敌之错,我现在需要立刻前往咸阳宫面见秦王。”
“父亲,那我便带两位先生去住的地方吧!”
虽然对自己的父亲十分自信,但是蒙武还是需要去进宫一次,向秦王诉说其中利害关系,希望秦王可以让王龁和自己的父亲蒙骜两人改攻为守。
“也好,先生还请体谅我的招待不周,等我从咸阳宫回来,为两位先生接风洗尘。”
钟凭自然知道军情紧急,现在蒙武进咸阳宫在钟凭看来作用不大,秦王在没有与魏无忌交战之前,退兵是不可能的。
既然蒙武已经开口,钟凭和鹰空自然十分识相,赶紧跽坐起来,双手交叠,头微微垂下,鹰空也跟着钟凭做出同样的动作。
“将军确实应该进宫面见秦王,既然钟凭为蒙老将军门客,那么自然要为老将军,要为蒙家着想,将军进宫之前,我有句话要说。”
这时的蒙武已经由钟凭刚来时的尊重变为亲近,也赶紧跽坐起来,对钟凭施礼说道:
“先生请讲。”
钟凭原来谈笑自若的表情渐渐紧缩,整个面容都郑重起来,蒙恬和蒙毅毕竟年幼,没有关注到钟凭的面容变化,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想听眼前这位年轻的先生要说什么。
“如果秦王不同意撤兵回防,将军务必进谏秦王让王龁加剧进攻赵国!不然老将军恐危!”
如果说钟凭之前说的话也只是一种坏的可能,蒙武还能保持一副平静的表情。
但是当钟凭说出“老将军恐危”时,蒙武平静的表情在钟凭话语吐出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缩小,原本淡然的表情开始慢慢皲裂,但是随即也郑重起来。
沉声说道:
“先生提点,武谨记在心,我必然会数谏秦王!”
蒙骜根本来不及再准备什么,直接让府内的人去御马车赶来,一亮漆黑大轮的马车缓缓停在蒙府门口,车顶圆盖上面飘扬着一副血红“蒙”字的旗帜。
随着轧压路面青石板的铿锵生以及车轮转动摩擦发出的执拗声,蒙武缓缓的向咸阳宫驶去。
蒙恬和蒙毅两人这时可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似乎知道自己的大父正身处风云诡谲的漩涡之中,稚嫩的脸上也露出成年人才有的凝重之色。
但是毕竟还是少年,不能识得愁中滋味,再加上自己大父在心中长期以来的无敌形象,也仅仅是担心了片刻,便心情转变回来。
“先生,便请住在蒙府隔壁吧,这条巷子都是我们的,我家门客比较少,所以先生不如就住在隔壁,这样一来,有什么事,也方便请教两位先生。”
钟凭和鹰空应和了一声,便由得蒙恬和蒙毅在前面带路,向左边的一室走去。
这条里巷的住宅排成了一行,每一家住宅便是一室,每里的室数目各不相同,但是眼前蒙府这条里巷的室数目确实是有一二十户的,可以看出虽然蒙骜身居高位,但是却一直处世低调谨慎。
要知道一户也就四五人便是多的了,就是整个里巷皆住满,蒙府的门客也不会超过一百之数。
而此时的魏无忌和黄歇两人的食客可是多达数千之数,就是吕不韦成为秦国丞相之后,门客也在迅速增多,几近三千之数。
这一里皆是蒙府的,以垣墙围拢起来,垣墙高约六尺左右,比普遍的七尺垣墙还要矮上不少,显然是做给秦王看的。
看到蒙府的这些特点,钟凭对蒙骜也更加放心下来,既然蒙骜能在一件小事上面都如此谨慎,战争如此国之大事,蒙骜只会更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