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危急关头,韩易福临心至,厉声大叫道:“有许多人知晓,白马寺之事有许多人知晓……”
此声如同夜袅哀鸣,凄厉无比。就在虎贲首领刀锋触韩易发丝之余,“刀下留人”的声音顿时响起,虎贲首领的刀将将触及韩易的头皮,停住了。
宦官们那尖锐不阴不阳的奇声,在此时的韩易耳中,却犹如仙乐一般的美妙。当然,那虎贲头领的刀功也是极好的,收发自如,所谓一代名家。无论两者谁人配合不好,韩易依然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张让颇为恼怒的说道:“先前说没有,此时却又说有。你若是说不出一个人来,小心我让陛下诛灭你的三族。”
韩易无力的站起,只得在四名虎贲的架抬下,急速的转动着思绪。汉帝为何要杀自己,自己不是立有大功么?怎么不说赏赐自己,反而还要斩杀自己?还是说那白马寺之事中,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又或者是人?
韩易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后来无意中思及今日孔融说自己因吝啬而杀人时,韩易似乎有些明白了。
在张让等得十分不奈的情况下,韩易终于想起一人来,说道:“有一个人,她绝对知晓此事!”
张让喝问道:“是谁?”
韩易说道:“是己经遁逃的,跋扈大将军梁冀的后裔梁柔。”
张让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此女。韩易急接着又道:“梁柔此女一心作乱,此大逆之事却为我所坏,她必定十分的痛恨于我,必要时刻地关注我之动向,一有机会,绝对会对我行那仇杀报复之举。”
韩易顿了顿又道:“我岀任渔阳犷平县长及尉之职,知晓的人不少,梁柔也是其中之一。我立下此大功,陛下即使不赏,我也必会前往渔阳犷平接任才是。可是我却在今夜无故的失踪了?这对于梁柔这有心人来说,必要查个清楚来,不然报复之举将无从谈起。”
“如若始终寻不到韩某的消息,又未听说有大批的财物纳入国库,再思及陛下日常的爱财禀性,嘿嘿,就能猜知韩某的去向了。这个消息对于梁柔来说,不亚于凭空的白得十万叛军。这对于打击陛下的声望,将有极大的效果。到时就算是满朝的臣工与天下刚刚平复的百姓来说,也极有可能与陛下因此而离心离德了。”
韩易言毕,张让不禁冷哼一声,骂道:“你倒是机敏,就是话太多了。在此等着,我回去问向陛下再说。”说完宫墙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韩易这才被放了下来,瘫坐在地。刚才被按压时,再度把骨折的手,弄疼了。韩易不禁擦擦额上的冷汗,也不知是被吓出的还是痛出的。
本来见汉帝在这黄巾之乱中,表现的还算称职。祸及天下十三州的巨大叛乱,不过区区一年时间就基本平灭,在历代帝王中还算英明。却万万没有想到,汉帝会因为吝啬钱财,想到将自己杀了灭口。这与寻常的贪官污吏何异?哪里是身为帝王之人该有的心思。
也不知自己的刚刚那一番话,能不能让汉帝饶过自己一命。但经此一事后,韩易也不禁对忠诚汉室的心思淡了许多。功过不分,赏罚不明,胡作非为。如此的帝王,还值得自己去忠诚吗?
韩易坐在地上呆呆地等候着,在众虎贲的环视下等候着汉帝的宣判。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时,也许一个时辰,宫墙上终于又传来了张让那不阴不阳的奇声。
“先将韩易带入廷尉府监牢看押,日后再说。记得吩咐廷尉,从今以后,廷尉大牢,不得再让人探视了,任何人都不行。”
韩易听后不由松了口气,好像暂时逃过了一命。不过听张让的语气,汉帝似乎依旧没有打消杀人灭口之心。这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逮捕到梁柔之后,一起灭口呢。没想到一场大案使得官员与贼人同时被通缉擒捉,还真是讽刺啊!
韩易又一次回到了廷尉府的监牢之中,与今日白时不同,己经没有了希盼自负之心。最大的希望汉帝,己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其次的何苗,以他的平素为人来看,未必敢于反逆汉帝的命令。韩易欲要脱厄,非得依靠自己之力不可。
韩易思来想去,汉帝意欲将白马寺地库中的二、三十亿钱的财物收入内库独享,而不是纳入国库公用。那么此事最怕的,就是怕朝中大臣知晓。朝中大臣一旦知晓此事,这些钱财汉帝就再也保不住,必要拿出一些来充公,所以汉帝这才想到了杀自己灭口。
自己想要自救,汉帝又不放心自己的口风,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马寺中的藏金透露一部分出来。不可透露太多,不然汉帝舍不得。也不可透露太少,不然朝中大臣既不相信,也不能使自己因功而平安脱罪。那么白马寺中藏金的三成八亿钱,将是一个很好的数字。只是此事还不能由自己来透露,需要另有其人在外广为宣扬才是。
韩易望了望严密的监牢,却不知该怎么将自己所思的办法透露出去。若是在外的众护卫部属们不知究竟,一直以为自己是因召陵之事被困。使力使错了方向,却是白费功夫了。
正思想间,忽见二十名衙役又带进了一个人来。韩易抬头视之,那人却是苏顾,而衙役中一名身着便服的人,竟然是何苗。
只听何苗一脸沉痛的说道:“明远也在啊?陛下有旨,我亦无法。待我明日入宫去觐见陛下,询问原因之后,再施法解救你们。”
韩易看着垂头丧气的苏顾并不言语,却在何苗将要转身离开之际,突然出言问道:“何府君真的不知其中的详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