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君,真对不起!”
杨双心说怎么回事,怎么一来就道歉,这日本人也真是……
松岛浩道:“都怪我做事唐突,有一件事我本来今天一早就应该来找你的。可是临时出了点乱子,我一直忙到现在才算是有空,所以,我就尽快赶来了!”
杨双看着他,寻思着邪了门,难道这松岛浩是来坦白的?
谁知松岛浩嘿嘿嘿地笑,“昨天我送来的人参你吃了吗?”
杨双一愣神,啥玩意?
“昨天有个中国朋友送给了我一直东北山参,说对身体非常好。我这里用不上,就想送来给你。可是我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可我临时有任务,不能把人参放在你家门口,所以我就开了你家的门,又怕放客厅里会有老鼠,就上了二楼……”
松岛浩越说声音越小,一脸的歉意:“香川君,我真的不知道夫人正在睡觉,我上了楼才发现唐突了,就又下来了,然后把人参放在了楼梯边的一个木盒子里……就在那。”
松岛浩指着楼梯边的墙角,杨双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用看了,那里肯定有一支人参。
只是松岛浩这个故事编得实在是破绽百出。
他平常是个比较在意礼节的日本人,别说是没有经过同意擅自进入别人的家,就算是杨双请他上没有人的二楼,他都不愿意。一个一直把唐突了,冒犯了挂在嘴边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觉得矛盾吗?
松岛浩仍旧在道歉,腰越弯越低。他的表情也十分地真实,并不像是在演戏。
杨双的心里泛起了嘀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一件本应该十分秘密的事情,做的如此地漏洞百出,好像不怕人发觉似的?松岛浩这模样,怕不是被人当枪使了吧?能把他当枪用的,又会是什么人?
杨双本来思路十分清晰,无论松岛浩如何否认,他都躲不掉这个嫌疑。但是杨双万万没想到的是,松岛浩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并且承认了一切,这就让人抓不住,摸不着头脑了。
杨双只能猜测,松岛浩的背后还有一个人。
至于那是谁,杨双没心思去想了。他感觉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且越陷越深。仿佛所有他看到的,猜到的都是蛛丝马迹,但那些东西却乱糟糟地混成了一团,毫无头绪。
松岛浩从楼梯边取出了那支人参,然后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杨双的手里,杨双一句话也没说,松岛浩又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鞠躬,出门,离开。
他说他还有任务,不能久留。
杨双一直站在门边没有动,因为他脚底下还踩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条。而且他粗略地看过了一次,那上面全部都是汉字。
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而知道他底细的人,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王安柔,一个是山本樱,另外一个,是一直隐藏在江城的“影子”。
送走了松岛浩,杨双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明天早晨六点,江边菜市场,彭家鱼档。事关机密,一人知晓便好,切记保密。”
杨双还想再看一遍,楼上山本樱却道:“香川君,什么事?”
杨双连忙把纸条放进了白衬衣的兜里,回应道:“刚才松岛君来过了,给你烧的水也凉了,你稍等一会。”
山本樱道:“没关系的,就这一会儿,不会很凉的。”
“没事!反正不算太晚,再烧一锅吧,快地很。”杨双端着水盆又回到了厨房里,他把纸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这字用的是铅笔,而且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功底很好,但是时间紧迫。
杨双翻着纸条子,这纸张很眼熟,杨双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陆军医院里的病例纸。
王安柔说,使用一切工具的时候,切忌附带任何能让人找到痕迹的标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切能说明身份或者能顺着证据找到身份的东西,都不能乱用。
对方的文字已经说明了,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他能用这张纸,说明他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别无选择。对方急切地想要联系他,以至于把那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全都抛诸了脑后。
杨双左思右想,这张纸条的可靠性很高。
他把纸条扔进了火膛里,看着它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杨双由此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而赵先觉,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
他和章九璇坐在一间大房子里,看着今早在陆军医院值更的八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服部亲自上手,十几个宪兵光着膀子站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人的后面,脸色冷峻,面目狰狞。
章九璇一个问题也没问,把人带过来之后,便大刑伺候。哀嚎声和惨叫声响了几个小时,到最后都变成了呜咽。
他们根本没有力气再大喊大叫,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他们被软踏踏地扔在了章九璇和赵先觉的面前。
赵先觉坐在椅子上,勾着腰,问他们:“谁,是谁做的,招认了,我给你留全尸。否则,我诛你九族!”
八个人趴在那,没人有吭声,从他们鼻子里喷出的气流,吹起了地砖上的灰尘。赵先觉的屁股挪动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脚踩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被,使劲地碾:“说!”
脚下的那人痛苦地嚎叫,可嘴里依然道:“站长,真的不是我们……”
赵先觉掏出了枪,顶在了那人的头上:“想清楚了!”
那人抬起了头,看着赵先觉的眼睛,然后果断地答道:“不是!”
“啪!”一声枪响,子弹打进了那人的脑袋,那挣扎的手臂顿时一松,抬起的头颅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鲜血迸在了赵先觉的裤腿上,他看也没看一眼,用枪指着第二个人,“说!”
“够了!”章九璇有些气急败坏,“你是在审讯,还是在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