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正妃的屋子里面没有点香,只是在屋子角落里面的几个花架子上都放上了时令的水果,看着颜色喜人,仔细吸吸鼻子还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果香味儿,朱良玉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又狠狠的吸了几下鼻子,这香味儿可真好闻!
虽然他们朱家是皇商,比起一般的官宦人家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很有钱的了,可是哪能跟王府较量?这摆在花架子上面的果盘儿,在他们朱家也都是只有主子才有自个吃,赏人都觉得心疼,更别说放着闻味儿了,朱良玉想到这儿,越发的觉得,要是真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找个王爷嫁了!
心一沉:“回秦王爷话,此事涉及到奴婢的家丑,实在是不可外扬,可是……民女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和王爷王妃据实禀报,民女总是觉得……觉得良心不安。”
贺长安看着跪在地下,身子明明有一些在发抖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乱的朱良玉,心中暗叹,自从上一次于氏带着她去巩昌伯府造访过一次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再见这朱良玉,眼见得是有日子没见到了,这姑娘倒是确实比昨年儿长开了不少,隐隐的已经能够看出来朱家人素来遗传的美貌了,不过心思倒是越来越像她那个不上台面的娘了,想起朱燕当时给她出谋划策的时候好几次在她耳边央求,若是朱良玉真的自己跑到这个彀里来,那她可想来看热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家丑?只是不知道朱十姑娘有什么家丑还是与我们秦王府有干系的?既然现在朱夫人和朱九姑娘也都在府上,不若一并请过来听听十姑娘是怎么说的吧。紫笋,去请朱侧妃、朱夫人和朱九姑娘。”
被花楠困在里间儿的朱云佳动弹不得,嘴上也塞着一个厚厚的布团子,眼看着贺长安在外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明明就被她困在房间里面呢,怎么还要劳人去请呢?只能低声呜呜的叫唤,试图能说出话来,可是都是徒劳。
花楠看了一眼朱云佳,压低了声音:“侧妃还是稍安勿躁的好,您娘家的十姑娘方才对王爷和王妃说要自曝家丑,您不在不也正好?也是给您留点面子。不然您往后在这王府该怎么立足?”
朱云佳斜着眼睛瞪了花楠一眼,但是也知道花楠一个丫鬟敢把她关在这儿毕竟不可能是自作主张,而是秦王和王妃默许的,而且一个丫鬟有这样的体面能捆了侧妃,必定是很得重视的丫鬟,她一个不受宠的侧妃也不敢太张扬,转而又想想,她那个十妹妹,被于氏养的母女一个样儿上不得台面,净干些损了人还不一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这要在王爷和王妃面前“自扬家丑”,还不一定说出些什么来呢,这样想着心里就虚,只能缩在墙脚儿一动不动的听着前屋的动静了。
朱良玉转了一下眼珠子,这要是朱云佳在这儿,她还真有点担心说漏了,急中生智道:“启禀王爷王妃,民女这事儿正是有关七姐姐的,是不是……”
陆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虽然他从来就只爱着贺长安一个人,虽然朱云佳这个侧妃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虽然这一切都自己和遂如精心给朱良玉设下的一个套儿,但是好歹朱云佳也是上了玉牒的侧妃啊,竟然有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娘家亲戚,倒是枉费了他有心可怜早些年父皇枉死的恬妃朱氏和从小就孤苦无依的二妹妹了。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也罢,那就只把朱夫人和朱九姑娘请来吧。”
紫笋得了令小跑着出去请人了,贺长安自然知道陆城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悄悄地握住了陆城的手,陆城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温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长安,长安倏地就脸红了。
陆城顺着贺长安羞红了的脸一路往下看,看到贺长安尚且还没有显怀的小腹,心中就是一阵暖融融的,身边的大人和小人,这才是他这一生都立志都保护的人啊,为了长安和他们的孩子,就是这会儿心里面窝些火,又算什么呢?
于氏和朱燕很快就被请过来了,于氏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儿还有些惊诧:“我的儿,你这是……”
说话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启禀王爷王妃,玉儿她还小,若是有什么地方无知,冲撞了王爷王妃,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乒乒乓乓的一顿磕头,看的贺长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紫笋提着胆子小心的扶住了于氏:“朱夫人快快请起,王爷和王妃都不是没有心胸的人,您大可不必如此。”
于氏一听这话顿时不磕头了,搭着紫笋的手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就开始骂:“你说说你说说让我说你点什么好,虽然你是庶女,但是在家中我什么时候不是有什么都想着你们姐妹两个一块儿的啊,你做姐姐的,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儿,你就不知道提点着点儿吗?”
受了无妄之灾的朱燕耸了耸鼻子,嘟囔着道:“我哪儿敢啊母亲,方才我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您,妹妹若是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就是我瞧见了,也不敢在母亲之前造次不是?若是母亲觉得以后女儿看到了十妹妹有什么不妥当的事儿,即使母亲在场,女儿也可以直接说出来,那女儿一定从命。只是,这似乎……于孝道不合。”
一番话说得于氏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其实就是不想让朱良玉在秦王府王爷和王妃面前落了个不好的印象罢了,所以才要把什么事儿都往朱燕身上推,谁知道朱燕这么轻易地就给挡回来了呢。而且朱燕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朱良玉做得不对的事儿还不止在王府这点呢。
站在和长安身边贴身伺候的银针最是藏不住的性格,看到于氏这样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巴吃吃的笑了起来,被碧螺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止住。
贺长安心中也暗暗叹服,看来朱燕和这个继室嫡母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了现在作对的水平已经是炉火纯青,偏偏于氏还一直觉得朱燕就是那些个软弱可欺的庶女中的一个,不过这台戏还得继续唱下去呢,若是就卡在这儿可就没意思了,这样想着就摆了摆手:“朱夫人您不必紧张,这会儿把您和九姑娘请过来,实在是因为十姑娘说有要事要回禀王爷和我,又说是涉及到了朱家的家丑,因此才把您请过来在一边听着,这要是真是会伤了朱家颜面的事儿,王爷也说了,好歹王府的朱侧妃是朱府上的七姑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爷自然会帮朱家收拾收拾局面,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一听到贺长安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氏连连觉得赞同,心下却更加坚定了要让朱良玉当上个王妃的想法,端看着这个贺长安出嫁之前,她也是见过的,不过就是个伯爵府养出来的女儿,哪里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和架势?倒是现在当了王妃,吃穿用度一应都好也就罢了,这气质哪是出嫁前能比得了的?
嗯,她的玉儿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堪称女孩儿中的上品了,若是能当上王妃,那更能到天上去呢!
陆城无暇去揣摩于氏心里是什么个想法,面无表情,于氏也看不出来这位秦王爷想的是什么,一时之间屋子里面的人都不敢出大气儿,直到贺长安开了口:“朱十姑娘是有什么要是要回禀王爷和我呢?”
朱良玉用力的攥了一下手上握着的东珠:“启禀王爷王妃,民女听闻秦王府丢了一副头面上一颗极大的东珠,不知可是真的有此事?若是有,您看看是不是民女手上的这一颗?”
说着就把右手从袖子中伸了出来,碧螺赶紧走上前去,接过朱良玉手上的珠子,呈递给了陆城和贺长安。
陆城不置可否,只是朝贺长安点了点头:“你看看呢。”
贺长安大惊失色的捂住了嘴巴:“正是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极大,成色有好,实在难得,一定是它。只是……这颗珠子为何在朱十姑娘的手中?”
“回王妃的话,民女方才在姐姐院子门口碰到了姐姐,不知怎么着姐姐神色慌张不已,妹妹给姐姐请了安,本想问问姐姐在王府过得怎样,却不想姐姐根本就没有意思回答民女的问题,反而是行色匆匆好像要去办什么事儿,却忘记了有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了,民女走过去捡起一看,正是这颗东珠……哎,这实在是家丑,从前儿在家的时候,姐姐她……她就……”
一边说着,一边还挤出了几颗金豆子,贺长安心底笑了一下,这个朱良玉演戏的功夫倒是比她亲娘还好了不少。
“当初姐姐还没有被封为秦王侧妃的时候,就曾经偷过家中父亲最爱的两颗祖母绿石头,因为这事儿,还曾经被父亲上了家法,至今右肩头应该都还留有疤痕。民女觉得,当年的事情如果还是小事儿的话,那么今日这事儿就是大事儿了,因此民女斗胆,也要说出事情的真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