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倒也不扭捏,也不用别人帮忙,一口气儿做了十几首催妆诗,还让自己带着的小厮大把大把的给跟在门口的下人洒铜板儿,一时之间,巩昌伯府的人都说这位姑爷虽然是皇子,但是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自家姑娘真真是好福气。【最新章节阅读】
外面热热闹闹的作催妆诗,屋子里面喜娘小声的在贺长安耳边嘱咐道:“县主,咱们大宣的婚宴一般在晚上举行,但是因为您是嫁给秦王殿下,所以说咱们要先入宫接受您秦王妃的册封,然后再到秦王府上与秦王殿下行合卺之礼。”
贺长安点点头,心里面却有些紧张,行册封礼的时候,皇后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现的,说不定圣上还会在场。上辈子自己是伺候过隆庆皇帝的奉茶女官,这一世却囫囵换了个新的身份,转身成了皇帝的儿媳妇,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适应这样的转变。
这喜娘也是见过很多大世面的了,不然白氏也不会托着梁国公府请她来给贺长安党喜娘,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贺长安的心思,便道:“县主不必紧张,在秦王殿下揭开喜帕之前,您是不能和秦王殿下见面的,所以等下秦王殿下做完了催妆诗,您便要上王妃仪制的銮轿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奴婢就已经会帮您盖上红盖头了。之后入宫听封,行礼拜谢都有奴婢搀扶着您。因为您盖着红盖头,您看不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瞧不见您,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县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纷纷都不帮着贺甲青和许林彻栏门儿了,贺甲青气得直跳脚,指着那些纷纷让路的小厮们道:“巩昌伯府养着你们就是为了吃里扒外的?”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厮嚷嚷道:“大少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秦王殿下可是咱们巩昌伯府的姑爷,小的们收了秦王殿下的赏钱,给秦王殿下开门儿让殿下把县主娶到手,怎么能说小的们吃里扒外呢?”
大家都知道贺甲青那也是开玩笑,所以说都纷纷叫好,反正这样大喜的日子,大少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家二姑娘和二姑爷不好看呢?
贺长安看看窗外,又想想贺甲青,会心的笑了,巩昌伯府,只要有贺甲青,就还有几十年不会没落的,她有这个直觉,也肯定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许林彻准备好的题目已经全被陆城给对了出来,只能缴械投降了,只剩下贺甲青还在那儿孜孜不倦的出题目,陆城又连着作诗几首,道:“彦哥儿你虽是我的大舅哥,可是别忘了,你可和林哥儿不一样,你还没娶媳妇儿呢。等你成亲那天,本王可一定要和遂安伯世子一道儿好好地让你作诗几首!”
公主们下降的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是圣上却把选驸马的圈子一缩再缩,贺家已经出了两位王妃,圣上为了平衡,果不其然的把贺甲青从选驸马的圈子里面给踢了出来,不过这下正合巩昌伯遂安伯两家的意思,在旨意降下来的不到一个月之内,两家就定下了贺甲青和刘雁翎的亲事。
只是十九年两家事情都颇多,巩昌伯这边是嫡长女要出嫁成为秦王妃,遂安伯那头则是体弱多病的遂安伯世子夫人上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兆宁长公主虽然不悦,但是想着毕竟这个儿媳妇也不容易,就没有过多苛责,结果孙女出生还没有多长时间,世子夫人朱悉瑶就又怀上了第二个,眼见得产期就在十九年的年中,兆宁长公主一门心思都扑在大儿媳妇的肚子上,如今倒也算是分身乏术。
所以贺甲青的婚事也就定在了二十年的二月,十九年的时候贺甲青要下场参加秋闱,若是能中个举人,也算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
屋子里面,贺长安按照习俗坐在白氏的腿上,白氏眼睛红红的喂她吃上轿饭,明明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是因为贺长安成亲,若是白氏哭了就不吉利,所以白氏的眼泪都使劲儿的往肚子里面咽,一边喂一边还道:“娘的长安马上就要上轿了,上了轿子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整日在娘的身边了……等到你嫁给了秦王,一定要替秦王管好家,在宫中的话一定要孝顺皇上皇后,还有秦王的生母和睿皇后,香火万万不能断……”
贺长安那股想多留在巩昌伯府一些时日的心思就又被触动了,心头一算,就开始哽咽:“娘,女儿知道的,女儿在秦王府一定会好好的……”
长安一哽咽不要紧,吓得白氏赶紧拿手背去擦长安的眼角:“好孩子,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掉眼泪疙瘩。”
贺长安也用同样的动作擦着白氏的眼角:“那娘也不哭,娘也不哭。”
白氏点了点头,把在眼眶里面打转的眼泪又往下咽了咽。
外面的贺甲青眼看着就要熄火了,其实这样的日子为难陆城也就是为了应景而已,若是过了火可就不好了。
贺甲青把最后一道催妆诗的题目出完,等着陆城作诗出来,朝着贺长安房间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像下狠心似的猛地一回头,便差人去通知喜娘到贺长安的闺房去,把贺长安的盖头给她盖好。
大红色的盖头盖在了贺长安的头上,她目所能及的方寸全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脚上穿着的是大红色绣着鸳鸯的绣鞋,虽说出嫁女都要绣嫁妆,可是对于长安而言,她只是需要绣几笔罢了,所以这双绣鞋,大部分还都是花楠的功夫。
倒是那些要和陆城一起用的被面儿枕套儿什么的,贺长安都是不肯假手于人的,必是一针一线自己缝好,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思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陆城对她,真的可能么?想起陆城毕竟是皇子,皇子有太多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她的心里面对于成亲,就又多了一点点矛盾。
喜娘牵着贺长安的手,领着她走出来,带到了贺甲青的跟前,贺甲青看着戴着大红盖头的妹妹,想着今后自己疼爱的妹妹就要变成了自己誓死效忠的人的妻子,顿时百感交集,一把抱起贺长安一步一步的朝着十六抬的花轿走去。
贺长安在贺甲青的怀里面,觉得很是安稳,这个兄长从小就很明智,能够审时度势,并且虽然紧紧地跟着白氏,对自己也很好,最初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贺甲青到现在已经单纯的因为,一个庶子在王府求安稳生存才照顾嫡母和妹妹了,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疼爱,再加上自己和陆城的这段婚事,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贺甲青吃味儿却又觉得稳妥的心思,突然觉得一丝一丝的感动。
只是贺甲青在陆城面前虽然和陆城关系不错,可是始终是属下,如今她成了陆城的王妃,日后兄长见了她终究是要行礼的了,想到这里心里面还是有一点点不是滋味,但是巩昌伯府只有贺甲青一个嫡子,白氏的晚景如何,全得着落在他和刘雁翎的身上。
贺长安小声道:“兄长,今日妹妹就要嫁人了,你是咱们伯爵府的嫡长子,今后,咱们伯爵府,就交给你了,你要帮着我守着娘,别让娘受欺负……还有,明年你和嫂子成亲的时候,妹妹一定回来看,给哥哥撑场面……”
说着说着,看着那眼前一片红盖头,贺长安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贺甲青似乎感觉到了怀中的妹妹的颤抖,更用了一点力气把她抱得更稳当一点,才道:“哥晓得,你就放心吧,嫁人之后,不用总是为娘家担心,有哥在一日,咱们母亲就不会受别人欺负。”
贺长安信贺甲青,心里面倏忽落下了一口气,等到贺甲青把她抱上花轿,花轿便要带着她走向这一世另外一个生活环境去了。
从此之后,巩昌伯府之于她,永远是个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的娘家了。
从她的房间门口到花轿的距离其实很短,也就十几步路,贺甲青就把贺长安抱到了花轿上,喜娘在花轿外面隔着帘子嘱咐道:“县主上轿之后千万坐稳当了,将来嫁入王府为王妃,一生稳稳当当,无波无澜。”
贺长安眼睛全都被红盖头挡住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花轿已经被抬起来缓缓地向前移动了,许是为了怕她不舒服,抬轿子的轿夫一万个小心,竟然有点亦步亦趋的,轿子后面传来贺甲青的声音:“长安别怕,哥还要送着你入宫听封,再送轿到王府呢。”
贺长安点点头,她知道,轿子的前面行着的白马上面骑着的是她的夫君陆城,轿子的后面跟着的是她的兄长贺甲青,这两个男子,对于她的爱虽然不同,但是却必定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她一辈子遂愿如意,长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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