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答应了贺甲青,邀请兆宁长公主和刘家小姐刘雁翎的贴子就需得尽快送到遂安伯府去了。要知道,大宣的贵妇贵女们,每一年出了腊月十五,就开始为这过年的事情忙里忙外,就没有时间外出祈福了,所以请帖是跟着回礼的腊八粥一同送过去的。
遂安伯府的回贴也很快,内容大概就是兆宁长公主虽然平时和巩昌伯夫人的交际不多,但是却很喜欢巩昌伯夫人的为人处事之道,因此能够接到巩昌伯府的请帖,必然欣然赴约。
时间就定在了腊月十二日,地点就是大宣帝都贵妇贵女们祈福上香时候常常去的祁宁寺。
祁宁寺之所以能够成为贵妇贵女们都爱去的祈福的寺庙也是有原因的,当年太/祖/皇帝揭竿而起打江山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就是大宣第一位慈惠太后,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去打拼的是大事儿,她也帮不上什么,就去京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寺庙带发修行,茹素念佛,为儿子祈求平安。后来太祖皇帝大业得成,就把慈惠太后从寺庙接了出来,因为在寺庙的时候。太后法号就是慈惠,太后自己不想改,后来的封号也就是慈惠太后了。
太后一心认为,太祖皇帝能够打下这片江山,这个不起眼的小寺庙中神佛的保佑是起了很大的帮助的。太祖皇帝专门修建了让太后安享晚年的慈惠宫,就按照太后的意思,重新翻修了那个小寺庙,定名为祁宁寺。
贺长安上一辈子是宫女,就被锁在了那座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这一世虽然得以重生,但是高门贵女的规矩也是有很多的,她重生到现在,去了一次兆兴长公主府,又有一次入宫赴宴的经历,除此之外,还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因此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出去上香,还肩负着替哥哥相看未来嫂子的重任,贺长安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腊月十二日那天,贺长安早早就起了身,催着碧螺帮他去准备去寺庙里面上香需要用的东西,碧螺哭笑不得,贺长安已经在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催促了,她见到自己家小姐难得对什么事情这样上心,依然是十二万分的重视,早早就准备的周全了。
“小姐也真是的,有什么样的随身东西能比得上小姐本人更重要呢,要知道,大少爷今天可是有事情着落在小姐身上的。奴婢可是听说了,那位刘家小姐,将来可是有可能成为大少奶奶的,小姐可是得瞧仔细了,好好同刘家小姐相处,将来大少奶奶进门,肯定对小姐也是百般眷顾。远的不说,奴婢就知道,杨嬷嬷的那个最小的女儿芳婕姐姐,和杨嬷嬷的大儿媳妇,管事儿的花絮姐姐,关系就好的不得了,花絮得了什么赏赐,总是动不动就往芳婕姐姐那里送。所以啊,小姐只管好好的装扮自己,今日上香便也就够了。”
因为巩昌伯老夫人年纪大了嫌天冷不肯出门,所以说府上的女眷便只剩下了白氏、贺长安和贺望安,因此就是三人共坐巩昌伯府最大最华丽的那一辆马车,毕竟若是让贺长安和贺望安两个人单独在后面一辆车,显得贺长安自降身份,可若只让贺望安单独一车,那就是白氏苛待庶女了,还不如索性三个人共坐一车,倒是母慈女孝的一番场面了。
从前贺望安出门,都是只能坐在姨娘那一辆车上,如今葛姨娘被禁足,她也不得不依附自己的嫡母,但是还是小声细气的缩在巩昌伯府马车的一角,不敢说话,就连白氏偶尔问她什么,回答的声音也像蚊子哼哼一般。
贺长安从车上备着的食盒子中拿出一包点心,取出一块递给白氏:“娘今日起得早,因着这次出去祁宁寺祈福是大事,娘四处周全,早饭也没有吃多少的,如今就算吃不下,多少也要垫一垫。”
白氏结果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笑了笑:“这是碧螺的手艺吧,如今这丫头越发的有气派了。”
其实白氏也是心里面舒服,早些年的时候,贺长安身体不好,能够周全自己都很难,她在柳氏那儿讨生活,也不容易,她悉心培养细蕊繁枝两个丫头,是早就料到柳氏为了让贺长安处处不如贺平安,会对贺长安百般打压,换掉贴身丫头就是柳氏常用的手段,所以把细蕊繁枝好生调教,只等着贺长安出嫁那一日做陪嫁丫头。
却没有想到,柳氏的确因为贺长安落水之事打发掉了贺长安身边原来的两个稳妥的家生子,但是落水醒来之后的贺长安却比原先聪明了不少,就是从外面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碧螺银针,如今也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比起巩昌伯府上的家生子儿,分毫不差。
心中暗想,今日到了祁宁寺可得好好的拜一拜,一来酬谢神佛让自己的女儿脱胎换骨一般,二来祈祷贺甲青可以娶到一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儿。
碧螺笑了一下:“那都是小姐想着把这糕点给夫人用,所以上天都眷顾小姐的这一片孝心,让奴婢做出来的这糕点格外可口呢,奴婢多谢夫人夸赞。”
陪在贺望安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看起来长的是个不错的,只是一双大眼睛一直在四处看,像是在打量车子,但是眼神儿还止不住的往白氏和贺长安身上瞟,这会儿看到碧螺得了白氏的夸赞,有一点按捺不住,伏在贺望安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到贺望安红了脸,慢腾腾的从外衣衣襟里面掏出一个油油的纸包,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母亲,这是我……这是望安学着给母亲做的,可是做的不好,母亲……”
白氏看了看贺望安,接过了那个油油的纸包:“好了,你的心意已经知道了,先放在这儿吧。”
贺长安见了,心中有点酸酸的,当初决定抬举贺望安为嫡女,是为了打压葛姨娘的气焰,不把庶弟记成嫡子,可是原本自己的娘亲没有很讨厌这个庶女,但是一旦她变成了嫡女,那自己贺长安就不再是巩昌伯府唯一的嫡女了,这就决定了白氏再也不可能喜欢贺望安。
拉拉贺望安的手:“妹妹不用如此紧张,娘是最好说话不过的人了。”
贺望安低低的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帝都里面的路还是很是平坦的,马车在上面畅行无阻,可是到了京郊,路就开始变得艰涩起来,因为京郊的官道,都是建在两边的农田之中的,农户们浇水灌溉的时候,难免会冲刷到官道。现在是冬日,农田之中都是没有农作物的,官道两旁的农田之中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阳光照射充足的时候那雪也会化一点,化的雪水,滴落在官道上,也让官道变得崎岖泥泞。但是贺长安的心情一点都没有被着颠簸泥泞破坏。
出门约莫行了一个半时辰,马车终于开到了祁宁寺的外面,一位看上去年纪有一些大的师太出来相迎,白氏看了她一眼,脸上溢出了笑容:“莫如师太,好久不见了。”
一边又拉过一旁的贺长安:“长安,还不见过莫如师太?”
贺长安打量了一下这位莫如师太,虽然只是穿着朴素的布袍,眉梢也微微有一些泛白,看得出是上了一点年纪了的,但是这些都掩饰不了她脸上的慈爱。
略微欠身施礼:“小女贺长安,见过师太。”
莫如师太笑眯眯的看着贺长安,从布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镶了金的玉牌挂在贺长安的身上:“好啊,好啊!一转眼,贞娘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虽然从前未见过你这个女孩子,但这一面,就觉得你是个有大造化的,这是佛前开过光的,带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贺长安也不矫情,脆生生地道谢。
师太又道:“长公主和刘家小姐已经等在庙中了,长公主本来说就在庙门口等着夫人和小姐,只是老衲觉得,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听说刘家小姐前阵子为了侍奉长公主,还在病榻上阶剑士尸的躺了一个多月,万一又受了严寒,就不好了。何况长公主是还带了大公主殿下一同来的,总不能长公主带着刘家小姐,等在门外,大公主一个人在庙里面转悠不是?”
白氏笑笑:“我们娘仨迟到,本来就是我们的不是,怎么能让长公主和大公主在外面等呢?多谢师太比我们周全。”
莫如师太又道不敢:“虽然说佛门是清静之地,但是,祁宁寺里面的香客多半都是皇家贵族或者是达官显贵,这皇族的事情老衲多少也知道一点。听说贵府的表小姐,被圣上指婚给了兆成长公主家的公子,只是现在看来,贵府可是要双喜临门了。”
白氏但笑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