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贺氏在一旁听着,不论兆成长公主是因为什么情况说出来这样的话,但是至少她今日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只要日后史琪不是犯了七出之罪不能饶恕,那么在许家,就永远有史琪的一席之地。
“臣妇替琪姐儿多谢长公主厚爱。”史贺氏也不是脑子不清楚的,就算是马上要结为儿女亲家,但是自己的身份比起长公主,还是有天壤之别,总不能长公主没开口称呼亲家,她自己先巴巴的贴了上去,那才是有*份呢,只怕长公主也会因此看低了自己,看低了史家,连带着史琪嫁过去之后也会留有不好的印象啊。
不过她自己嫁人之后,就是婆婆总是在维护自己的夫君,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能让夫君如意,一次一次的打自己的脸,所以深知有一个能向着儿媳妇的婆婆的重要性。
兆成长公主赶紧双手拉住史贺氏:“亲家母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厚爱不厚爱的,琪姐儿转过年来就要成为我的儿媳妇,我这一辈子只有林哥儿一个儿子,所以说琪姐儿就是我女儿一样疼着的。我这一辈子,虽然是个长公主,可是说到底也是一个苦命人,好容易林哥儿长大了,也是有点出息的,我现在就盼着能够享几年清福,若是琪姐儿掌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那我简直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兆成长公主自从寡居开始,已经十多年不曾如此意气风发了。兆宁长公主眼见着,心中也是快慰的。
纵然兆宁长公主上有兆和长公主兆立长公主这两个亲姐姐,但是因为年龄小,打小的时候兆和长公主和兆立长公主做什么都不愿意带着她,兆兴长公主只有人前才十分有嫡出公主的风范,私底下的时候甚至对庶出的妹妹们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只有不是一母所生的大姐姐一直看顾着她,还常常在父皇面前夸奖这个最小的妹妹,当初她成亲的时候,父皇也是原本想让她远嫁到南安去和亲,还是当时已经寡居,几乎都不抛头露面的大姐向父皇陈情,才得以让她留在了大宣。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大姐姐在父皇身边哭的向个泪人:“父皇总是嗔怪儿臣,自从驸马去了,就甚少出门了,可知道儿臣心中也有自己的苦楚?儿臣与驸马琴瑟和谐,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上苍却让驸马早早去了。儿臣总觉得千帆过尽,在儿臣心中,再难找出一个让儿臣心动之人了,何故还要抛头露面出来再见人呢?我如今只有林哥儿了,还不如就在家里面守着林哥儿长大。”
说完了哭的更加凄惨:“儿臣听说父皇要把五妹妹嫁到南安去和亲,但是和亲伤害的是女儿,而又不是长久之计。南安是蛮夷之族,风物人情都大宣有天壤之别,五妹妹如何能找到一个能与她琴瑟和谐的驸马呢?五妹妹嫁人之后的生活能不能幸福且不好说,南安路途遥远,五妹妹和亲之后,父皇再相见五妹妹一面,可就难了。儿臣只是不愿意出来,但是父皇传召,儿臣还能来,但是五妹妹……”
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终究也不知是这一番话中的哪一点打动了先帝,让她终究留在了京城,嫁到了遂安伯府。
如今大姐姐终于也回到了寡居之前那个样子,兆宁长公主却想着让大姐姐更舒心一点,便笑道:“妹妹不知道大姐姐有没有听说呢,这次巩昌伯夫人的寿宴,整个宴会大小事宜都是史家大小姐和贺家二小姐曹操持的呢,我眼看着这宴会井井有条的,一丝一毫都不错规矩,也足见两位小姐掌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
贺长安在旁边福了福身:“多谢兆宁长公主夸赞,只不过我年纪还小,很多东西都是表姐一手操办的,我只不过就在一边看着,有的时候非但不能帮忙,反倒添乱了。”
“皇兄的眼光自然是很好的,琪姐儿掌家理事是一把好手,等到她嫁到了许家,我也放心慢慢的把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交到琪姐儿手上了。”
前面正说的热闹,银针却一脸慌张的从花厅跑了出来:“小姐,表小姐,姑太太,你们快去花厅看看吧。”
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前面不只有自己府上的人,赶紧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史贺氏嗔怒道:“兆成长公主和兆宁长公主在此呢,你这个丫鬟,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样子?”
银针脸色煞白:“奴婢见过兆成长公主、兆宁长公主,奴婢不知两位长公主赏光驾临,惊扰了两位长公主,请两位长公主降罪责罚。”
兆成兆宁两位长公主本来就是这一辈儿长公主中以和善著称的,加之今日心情也还不错,自然也不会在参加别人家寿宴的时候去收拾主人家里的丫鬟,兆成长公主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亲家母实在是太小心了,那有什么冲撞的。这个丫鬟这样惊慌慌的赶过来,肯定是那边有什么事情。”
银针毕竟是长安的贴身丫鬟,史贺氏也不能太拿大,贺长安想了想:“银针,你告诉我,后面怎么了?”
银针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四……四皇子殿下和黄家大小姐……吵……吵起来了。”
四皇子和黄时雨吵起来了?贺长安难以置信,她本来以为这两个孩子都是喜欢吃的,还能愉快的玩耍呢!
四皇子再怎么样也是皇上的儿子,黄时雨怎么就和他吵起来了呢?贺长安心中着急的不行:“快带我过去看看。”
史琪转过身来对两位长公主道:“是史琪处事不周,安排有失妥当,让两位长公主见笑了。”
兆宁长公主哈哈笑了两声:“史家大小姐如今不过才十四岁,能把一场寿宴办得这么好已经实属不易。倒是我那个四皇子外甥,倪嫔能够生下她成为嫔,也实属不易,所以从小就惯着,倒是有一点霸王性子呢。贺二小姐也不用着急,我和大姐姐一同进去看一看,别的不说,这孩子就怕大姐姐呢。”
兆成长公主佯怒:“什么叫怕我?说的我是牛头马面还是牛鬼蛇神?”
兆宁长公主赶忙赔笑:“大姐姐说什么呢?妹妹那意思是啊,大姐姐在孩子中间有威望,孩子们都肯佩服大姐姐才是。”
几个人说着就来到了花厅,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连银针,刚才她出来报信儿的时候两个人还只是小争小吵,现在已经一个站在了凳子上,一个站在了小几上。
站在凳子上的是黄时雨,可能是因为争吵,脸的颜色涨的红红的:“陆地,我跟你说,不要以为你是宫里面出来的,宫里面御厨是最好的,你就可以跟我争,你没见过的宫外的好吃的多了去了。我小的时候跟着我外祖父外祖母住在霸州,霸州,你去过吗?我们霸州有好吃的驴肉火烧和松花豆腐,你肯定没有吃过。”
贺长安环视了一下整个花厅,怪说两个孩子会吵起来呢,先来的梁国公夫人耿氏和黄夫人都是和白氏亲厚的,这会儿已经去白氏院子里面说私房话去了,花厅里面除了两个正在争吵的小冤家,只坐着白慧和杜若,白慧心里面着急,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圣上亲子,另一个虽是女孩儿但是跟她也不熟悉,不知道怎么样去劝,只能在一边干跺脚,反倒是杜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
主子们吵架,而且都是小主子,奴才们就更不敢拦着了,贺甲青虽然是贺家人,但是也是四皇子的侍卫,这个时候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让银针去把事情通知给长安和史琪。
“驴肉火烧?松花豆腐?那有什么稀罕的?我虽然没吃过驴肉火烧和松花豆腐,可是宫里面冬天的时候有上好的驴肉锅子,除了驴肉还有鹿肉狍子肉等美味,你肯定都是没有吃过的。还有宫里面有一道菜,叫珍味豆腐,小不点,你有吃过么?我告诉你,是用上好的羊羔肉片成薄薄的片儿,搭上最新鲜的时令虾仁儿,豆腐里面打上了蛋液勾了芡汁儿做出来的,那味道……”
说着还砸了砸舌头。
贺长安简直觉得这个四皇子真是一个奇葩,居然对着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女孩儿口口声声炫耀宫里面的各种御膳。
事实的关键就是黄时雨喜欢吃,但是却不如四皇子那样精通,四皇子不仅喜欢吃,还喜欢研究吃食,那些御膳是否真的那么美味倒不好说,但是一经四皇子的嘴说了出来,简直就是盛宴啊!
兆成长公主原本也就以为只是孩子们之间的几句口角,却不想已经到了要上桌子和上凳子的程度,不禁恼火:“老四!”
四殿下正在小几上面说到兴头上,冷不防被兆成公主打断,叫了一声“大姑母”,却一脚踩空,从小几上面摔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