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急忙定了定神,笑道:“父王,没什么,儿臣只是对这个吴昊月将军十分的好奇。为何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此人,但其用兵之法却如此厉害,以至于连王贲将军都无法在其手中讨得便宜!”
李斯闻言有些惶恐道:“都是臣等无能。以前这吴昊月也只是魏军将领中一无名之辈,所以并没有花多少力气收集其资料,只不知为何现在竟这般厉害!”“噢,李卿是说,这吴昊月以前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吗?只是在最近和我军对战时才初展才能的?”扶苏不禁心中一动。
李斯忙道:“是啊,以前据闻此人才能也只是一般,但近日为何奇招迭出,臣下也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扶苏心中有点感觉了:“可能这吴昊月并非是前世兄弟中的一个,他的年龄也不对,一定是他身边有人相助,而这相助之人必然来自现代!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否则王贲将军要想攻克这废城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扶苏长身而起道:“父王,既然这吴昊月将军如此厉害,就让儿臣前去见识一下!”秦王闻言有些犹豫道:“王儿刚回咸阳不久,如又要出征,寡人有些于心不忍!”扶苏笑道:“父王不必为儿臣担忧,儿臣平日最喜欢与强者对决,李牧如此,这吴昊月也是如此。请父王成全!”
秦王政面露欣慰之色道:“也好,既然王儿一力求战,那寡人也不阻挡。王儿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扶苏想了想道:“有了‘狼牙。破军’足矣,要破这废城必然得用巧计,兵力太多便是浪费了!”
李信闻言道:“大王,未将现在在咸阳闲着无事,既魏国前线吃紧,不如让未将率五千本部精骑助公子破魏,也好趁机长长见识!”
秦王政点了点头道:“也好,有李将军随行,寡人也安心多了!”转脸向扶苏道:“王儿,军情紧急,你何时可以起程?”
扶苏道:“‘狼牙。破军’随时可以出发,不知李将军所部可以可以准备好?”李信道:“只要国尉府拨与粮草,随时可以出发!”扶苏想了想道:“也好,那就定在三日后出发,李将军回去后可迅速准备!”“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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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扶苏想了想,直奔建章宫而去。
刚到宫门前,便看到两个宫侍正在门前值班。二人见到扶苏来刚要回报,扶苏一摆手,二人会意,站立不动。
扶苏悄悄迈入宫门,便来到了前宫花园内,一下子听见了嘻嘻哈哈的充满了欢乐的笑声。扶苏转头一看,不禁嘴角也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母亲郑妃正和九岁的弟弟赢忌、五岁的弟弟赢安在秋千上玩耍。调皮的弟弟赢忌坐在秋千上随着母亲的推动高兴得格格大笑,而赢安则靠在母亲身边拍着小手叫好。
扶苏悄悄走到母亲身后,轻声道:“母亲!扶苏给您请安来了!”郑妃回头一看,见是扶苏,脸上顿时浮现出兴奋的神色,好像高兴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苏儿,你来了。好多天没见你,娘好想你!”扶苏有些歉然道:“母亲见谅,孩儿这些时日有政事和军事要忙,向母亲请安来得少了!”
“哥哥来了!”赢忌和赢安欢快地蹦了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扶苏的双腿。扶苏笑着一左一右将二个弟弟抱了起来,赢安先亲了扶苏左脸一口,赢强也不示弱,在扶苏右脸也亲了一口。扶苏爱怜的疼了疼两个弟弟温暖的脸颊,一脸的爱意。而郑妃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情的场景不禁一脸满足的笑意。
扶苏抱着两个弟弟,问郑妃道:“母亲,妹妹赢倩呢?”郑妃道:“好像和宫女到西边花园里捉蝴蝶去了!”正说着,便听见一个稚嫩的小女声叫道:“扶苏哥哥!扶苏哥哥!”
扶苏转头一看,便见三岁的小妹妹赢倩正被一个宫女抱在怀里,不仅身上穿着红红的小裙子,头上还插着一支红色的玫瑰花,显得分外俏丽可爱。
扶苏大喜,将两个弟弟放下,接过赢倩,捏了捏赢倩的小脸,笑道:“小淘气,这两天想哥哥没有!”赢倩嘟着嘴道:“想,更想哥哥给倩儿讲故事。可是哥哥都很忙,有空也和虹姐姐和瑕姐姐玩,都不理倩儿了!”
扶苏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母亲,哄道:“谁说的。哥哥不是来看你了吗!走,你们要怎么玩,哥哥陪你们去!”赢忌闻言十分雀跃道:“好,哥哥不许反悔。我们先去捉迷藏吧,然后再给我们讲故事!”
“好,走吧!”扶苏跟着几个弟妹一起,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母亲郑妃看着扶苏领着几个弟妹玩耍,那欣慰的表情下面还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忧愁。扶苏正和弟妹们玩着,见母亲在一旁好像不太高兴,便走上前来,笑道:“母亲,您怎么不太高兴?”
郑妃面现爱怜的神色道:“扶苏,你又要走了是吗?”扶苏愣了愣,真是‘知子莫如母’啊,有些愧疚地道:“是啊,魏国前线吃紧,王老将军又在家中养病,朝中一时没有合适人选,只好我去了!”
郑妃伸出双手,轻轻地***着扶苏的脸颊,一脸的慈爱之意:“扶苏,你又长高了一些,还胖了一些。这次出去,要好好保重自己!”“嗯!知道了,母亲!”扶苏只感觉到眼泪在眼眶中转啊转的,差点就落了下来。
郑妃看扶苏有点伤心,低声道:“去吧,和弟弟妹妹们再玩一会,要走的事情不要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又要哭了!”扶苏点了点头,这时赢安在身后呼唤扶苏,扶苏应了声便跑了过去,带着三个弟妹玩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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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凌烟阁,齐虹和王瑕迎上前来,面带关切之色道:“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吗?”扶苏点了点头道:“攻魏前线吃紧,我马上就要率军兵发魏国!”
齐虹和王瑕愣了愣,面露不舍之色,扶苏笑道:“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我未回来之前,凌烟阁就交给你们了!”
多愁善感的王瑕顿时眼眶中就泪水涟涟了:“扶苏哥哥,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齐虹则平静地道:“我这就为公子收拾下行装,前线箭刃无眼,公子千万谨慎!”扶苏点了点头,目露爱怜之意道:“放心吧,我的命阎罗王都不敢要的!走吧,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就回军中!”
两女点了点头,回到内宅为扶苏收拾行装,看着两女忙碌的身影,扶苏嘴角露出一种满足的笑意,心中长叹一声:“虹姐善解人意,贤惠能干;瑕姐温柔体贴,娇巧可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很快,扶苏的行装收拾完毕,两女几乎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坐到扶苏身边,靠着扶苏,颇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扶苏搂住二人的细腰,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看着二女伤感的表情,扶苏笑了笑道:“不用担心的,估计明年初我就可以回来了!你们好好等着我就是了!”齐虹有些犹豫道:“公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扶苏笑着摇了摇头疲乏:“要是我们没有名份的话,你自然可以跟我一起去。可如今不行,我身为大秦王长子,就得给军中将领做个表率,万不可破例!”
齐虹也知道扶苏做事一向认真,适才所问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罢了,见扶苏果然不允,只好黯然道:“嗯,但臣妾等不在公子身边,公子要照顾好自己!”扶苏笑道:“放心吧,不是还有火凤她们吗!对了,瑕妹,你哥哥正在魏国,你可有什么口信让我带给他!”
王瑕依偎在扶苏身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最后的温暖,闻言想了想道:“扶苏哥哥,我哥哥脾气急躁,遇事顺利还好,遇事不顺利时容易冲动。可是兵刃无眼,战场多变,你在前线时要好好管束下我哥哥,不要让他性起胡来!”
扶苏点了点头,忽地一脸坏笑道:“看你们那么恋恋不舍的,今晚不如留下来陪我如何?”王瑕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一头扎在扶苏的怀中不肯说话,但是那娇羞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此举。便是久经风霜的齐虹也不禁有些扭捏,犹豫了一下,方才娇羞的点了点螓首表示同意。
在齐虹和王瑕看来,反正已经是扶苏的人了,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扶苏见状大喜,心中欢呼一声,一跃而起,一左一右的搂着两位美女入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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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王政因扶苏为秦屡建大功,加封扶苏为武安君,食邑一万户,赏赐金珠宝物无数。扶苏嗜钱财如粪土,尽赏于本部‘狼牙。破军’,一时间军心奋勇,尽欲为扶苏效死。
三日后,早已补充完整的‘狼牙。破军’和李信本部五千精骑离开咸阳,赶往魏国而来。
行程非短,过潼关、走函谷、越南阳、进新郑,虽全是骑兵,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才抵达了废城之下。
王贲和扶苏关系匪浅,于公于私都要热情欢迎,于是,王贲率大军前出十里迎接,将扶苏迎入军中。本来诸想先替扶苏接风再商议军事的,扶苏却摆了摆手道:“饭不忙吃,先议军机吧,否则我吃饭也吃不安稳!”
王贲心知扶苏也是急性子,点了点头,命军士取出沙盘来看。扶苏一看,正是废城附近地理形势,高山河流、城池险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不禁笑道:“王将军沙盘做得不错,用此指挥作战事半功倍啊!”
王贲有些惭愧道:“公子过奖了,这沙盘是公子首创,未将怎敢班门弄斧!而且两月来屡攻废城不克,实在无颜见公子!”
扶苏闻言肃然道:“王将军所言差矣,胜负乃兵家常事,名将者并非都是百战不殆之人,但名将者一定都是屡败屡战,绝不认输之人!诸位将军以为呢?”众将闻听肃然,俱各沉思。
扶苏可没有时间看众将一副‘思想者’的面孔,对王贲道:“王将军,这废城附近的地理和战况就由你给我介绍一下吧!”“喏!”王贲点了点头。
“废城位于魏都大梁以北,附近有黄河、洛水、岁水等河流,西有安支山,东有凤凰山,中有峡谷,废城正建于谷口,扼险而建。这废城城池坚固,外有宽大护城河,十分难破。但我军要想突进大梁,必破废城,若绕道而行,粮道必被废城魏军截断。所以废城是卡在我军进军大梁路上的一颗钉子,非拔不可!
废城守将吴昊月,相传为原魏国兵圣吴起之后,三十四岁,原本为魏国都尉,现刚刚晋升为废城侯、大将军,看来魏人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了!其人性格坚毅,忠勇耿直,带兵有方,这些日子激战以来,从未发现过魏军有临阵脱逃现象,可见一斑。
这吴昊月的排兵方式颇为奇怪:他先将三万主力中的两万列于废城外,前出两千步左右修建了前后三道壕沟,各壕间有纵沟相连,魏军兵士往来穿梭其间,不仅调动十分方便而且安全迅捷。我军攻打北方,魏军主力就从壕沟运动于北;我军攻打西方,魏军主力就从壕沟运动至西,始终以重兵坚守我军主攻方向。
在各道壕沟前,魏军布置了大量的铁制六棱钉、鹿角、陷坑,使得我军进攻时,不仅要面对壕沟内魏军如蝗的箭雨,还要千万小心脚下,以至进攻时举步维艰。壕沟后魏军还布置了很多‘霹雳车’、‘武刚车’。这‘霹雳车’十分厉害,不仅可以发射巨石攻击六七百步外的我军,还可以发射大量的碎石、火球、毒球等攻击八九百步外的我军,以至我军攻势屡屡被其重创。还有那‘武刚车’,浑身上下布满尖刃,如同刺猥一般,其布置于壕沟之后,一旦我军攻破魏军壕沟防线,这‘武刚车’就会联成一线,包围上来,我军根本无可抵挡,屡屡被其逼退回来。前后我军攻打废城两个月有余,竟连第一道壕沟也没有完全攻破过!”
王贲说完,不禁一脸的沮丧,而帐中诸将也是一脸的惭愧之色,显然面对如此糟糕的战绩,众人都羞于面对扶苏。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磕着身前的条案,盘算开来:“厉害,厉害!这前出防御方式还配合有‘霹雳车’、‘武刚车’简直形成了一套古代特有的立体防御体系,这不是熟愁古今军事的现代人的话根本就想不出来。这种超强的防御方式要是这吴昊月将军能够想得出来,我扶苏的赢姓就得倒着写。不过,到底是哪位兄弟相助这吴昊月完成如此完善的防御体系的呢?”
忽地,扶苏问道:“王贲将军,军中可有魏军俘虏?”王贲道:“有,公子问此何意?”
扶苏笑道:“不要问为什么,俘虏多么?有多少将领?”王贲闻言面色好像有些尴尬地道:“原本不少的,前后足有五六百人。但弟兄们因攻打废城伤亡惨重,怒火冲天之下,所以杀了不少。现在军中恐怕不到百人,而且最高将领也不过是统帅百人的卒长一类!”
扶苏闻言心中直摇头:“老杀俘虏,这算什么本事。不过,在这古代,别说杀俘了,个别凶残的将军甚至会将俘虏煮了劳军!”苦笑道:“算了,在俘虏中给我找四名魏军将领来,我有话问他们!”“喏!”王贲应了声,唤过一名亲兵,交给他一支令箭,亲兵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四名魏军俘虏被秦军压至,扶苏抬头细看:这四人俱各身穿白色囚衣,却都衣衫褴褛,面有菜色,面且鼻青脸肿,肤带於青、血肿。看来,一向有虐俘传统我的秦军也没有放过这些魏军,尤其是战况不利之下,这些魏军俘虏肯定时常就被收拾一顿。
扶苏皱了皱眉头,对王贲道:“王将军,你和诸将都退下去,我想亲自审问这些俘虏。王贲看了看诸将,点了点头,众将退下。
扶苏看了看四位魏俘,面带歉意地笑道:“四位魏军的兄弟,我是秦国武安君扶苏,对你们在军中受到虐待深表歉意。各位放心,从今日起,我便颁下严令,改善俘虏待遇,再不许虐俘事件发生!”
四位魏军将领看了看扶苏,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冷声道:“哼,你别假惺惺的,秦军一向残暴,又如何会善待俘虏!你休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看你是白费心了!”
扶苏面色不动,还是微笑道:“善待俘虏这不是我信口胡说,诸位若不信,我可在此立誓!”扶苏当即举手向天,沉声道:“苍天在上,扶苏在此立誓:天下虽然七国分争,但同为炎黄子孙,扶苏此生必然善待各国俘虏,若有违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古人重信诺,四名魏俘见扶苏立下如此誓言,顿时面有感动之色。
扶苏见状暗喜,笑道:“你们放心,我也不想问你们军事机密,我只想问一下你们的吴昊月将军身边是否有一个十几岁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