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扶苏便来见秦王道:“父王,儿臣想暂时告假一段时间,请父王允准!”秦王皱了皱眉头道:“也好,战争暂时已经结束,王儿想回咸阳,便先率本部回军吧!”
扶苏摇了摇头道:“儿臣不是想回咸阳,儿臣是想去燕国一段时间!”秦王政闻言一愣道:“燕国?我大秦现在随时可能与燕国爆发激战,你去燕国不是十分危险?而且你无缘无故去燕国所为何故?”
扶苏微微一笑道:“父王,无碍的,儿臣便装轻身前去就可以了。原因吗,儿臣平日深喜筑乐,而儿臣听闻燕国有奇人高渐离为天下第一击筑奇人,筑艺天下无双,心生仰幕,所以想去一会。而且燕国多豪侠之士,儿臣也想领教一番,如能为我大秦招募一批用来特种做战,也对我秦国统一大业大有裨益!请父王允准!”
秦王闻言好像一时有些不舍,但犹豫了半晌,终于同意道:“既然王儿想去燕国散心,寡人允准便是。但千万注意保密身份,以免泄露!”扶苏笑笑道:“父王放心,儿臣刚现世不久,燕国更是无人识得儿臣,定保万无一失!”
于是,扶苏便向秦王辞行,又向王后请辞后,便离开邯郸赶往燕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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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中,扶苏先召集诸军,令以左尉宗垒、右尉张凤为首率‘狼牙。破军’返回咸阳继续训练,而秦虎则率三十名精锐的‘狼牙’武士留侯听用。
然后,扶苏又召集无心等人宣布了准备出发去燕的消息,诸人闻听不禁愕然,无心点了点头道:“也好,邯郸城内整日里腥风血雨的,去燕国转一转也是好事!只是现在赵国北部新定,流寇仍然甚多,公子是打算从何路去燕国?”
扶苏笑笑道:“此次去燕人数不多,除了你们外,只有三十名‘狼牙’武士随行,所以路途要保险一些,赵国北部这条路最好不走,不如从邯郸向东折向齐国,然后从齐国入燕,这样就安全多了!”
众人点了点头,基本表示同意,于是扶苏便定论道:“既然都没有异议,就这样定了。你们一起收拾下行装,明天一早就出发!”“喏!”习惯了军礼的诸人一齐应声便退了下去。
扶苏咳嗽了一声,平静地道:“齐虹留下,我有话说!”正要出帐的齐虹闻言便止住了脚步,低垂着头静静的侯着,而火凤等人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齐虹,眼神里好像有一点酸溜溜的神色。
诸人都退下后,营帐内一时冷清了下来,扶苏没有说话,齐虹也没有说话,二个人好像都似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一样。良久,还是扶苏先憋不住了,涩声道:“齐虹,自母后将你送来后,我一直冷落于你,你心中恨我吗?”
齐虹妩媚的玉眸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脸面上却是十分平静地回道:“属下不敢!”扶苏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的。你的心意我明白,而我也是十分喜欢你的。但我现在年纪还小,离大婚还有七年,你现在便跟了我,我怕耽误了你的青春啊!”
齐虹闻言幽幽地道:“属下自选择了陪在公子身边,就没有后悔的念头,如果公子认为属下是残花败柳之身,不足以侍奉左右,那么公子就让齐虹隐居山林、终老林下吧!”
扶苏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柔情,猛然伸手捉住了齐虹的一双矛荑。齐虹猛然一惊,随即低声道:“公子!”扶苏柔声道:“既然你心中愿意,我扶苏在此发誓,此生必然善待于你!”说着,用力将齐虹向怀中一拉,原本就有些酥软的齐虹微一惊呼便被扶苏搂了个温香满怀。
闻着扶苏身上的浓厚男子气息,齐虹顿时觉得这一生有了依靠,不禁有些幸福的流下了一行珠泪,扶苏猛感到肩头一湿,转脸看处,顿时看到了一副雨后梨花般的清雅玉容。不禁怜意大起道:“别哭了!好在我已独立建宫,待从燕国回到咸阳,我便给你一个名分!这样我们就能长久相伴了!”齐虹点了点头,又将螓首静静地靠在扶苏的肩上,一时也不想离开。
扶苏心中感叹:“女人就是女人,无论她平时多么的强悍、狠毒,但一旦遇到心爱的男人,便会立即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尤其在现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极为低下,只不过是一种比较高贵的货物而已,所以能够遇到一个真正善待女人的丈夫,这简直是几乎天下所有女人的一种真心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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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多山,此话一点不假。
自从扶苏一行四十余人入了齐境以后,那充满了原始气息的山林便是一座接着一座的横立在去路之上,所以地图上看似区区百十里的垂直距离,扶苏等人便往往要在山林间跋涉个三四天之久。这艰苦的行程不禁让扶苏十分的怀念着现代交通的便捷和舒适起来!
车队在清晨驶进了一个山谷,春意盈然的山谷间到处都是郁郁苍苍的竹林和松柏,漫山遍野的山花也在春风的吹拂下姹紫嫣红地互相斗艳,一条清澈的溪流更是在路旁潺潺地流动着。
天地间,好一副纯真的自然气息。
扶苏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吸的空气,不禁十分的感叹起来:“古人虽然落后,但却充分的享受着纯真的自然,现代人虽然先进,但却是以毁灭自然为代价。这其中的代价未免太大、教训未免太深了吧!”的确,只有真正领教了现代文明优与弊的扶苏才能在公元两百多前的古代发出这样的感叹!
车队转过这个山谷,又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山谷。谷间无数鲜花争奇斗艳,树木之葱绿和茂密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方入谷不到二里,便听见前面传来隆隆的水声。转过一小片竹林,众人便一看到一处山间雪水倾泻而下形成的宽大瀑布正以飞泻千寻的气势从数十米高的涯顶重重地砸落下为,激起隆隆的水声和四溅的水花。而在瀑布的下面,则是一个方圆几达百亩以上的巨大水潭。潭水花草树森相映成趣,鸟雀小兽出没其间,那和睦自然的美景顿时让扶苏等人心神一荡。
扶苏大喜道:“大家也走得乏了,就在此暂时歇一歇吧!”诸人大喜,连忙将车马赶到潭边停下,然后纷纷奔到潭边一边欣赏起这秀丽的美景,一边开始捧起清澈的潭水痛饮起来。
细心的齐虹用水袋为扶苏盛满了清水,温柔地递了过来,扶苏点头一笑便接了过来。
甜美的溪水滚滚流过咽喉,那清新自然的感觉不禁让扶苏大叫痛快,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健康无污染呢!”
忽然间,就在此时,敏感的扶苏突然感到了一种略带杀气的气息波动,扶苏微微一惊,左手顿时按住了腰下的剑柄,打量起四周来。
便见西边不远处,沿着水潭走过来一人,此人身材清高,面色削瘦、神色阴蛰,腰佩长剑,显然是一名凶悍的武士,但身上一身青色劲装却是十分的残破、褴褛,和其身份、气质又有点不配。
便见此人渐渐走近扶苏等人身边,此时众侍卫们虽然早就发现了这名不速之客,但这水潭也不是秦国的,谁都能来得,所以只是提心戒备,却并未有什么驱赶的动作。这也是秦虎他们遵从扶苏‘出门在外,少惹麻烦’的训令!
谁知‘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也,便见那高瘦剑士看到扶苏这一行人人鲜衣怒马,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冷冷地大喝道:“给我留下一匹马,一袋钱,一袋干粮,然给我滚远一些,不要耽误大爷休息!”
此言一出,不仅扶苏惊得一呆,便连‘狼牙’武士们也被这狂士狂语激得一愣。但不久,众人反应过来,凶悍阴冷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嘲笑的气息,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连我等也敢打劫?找死不成!”
高瘦剑士冷冷地道:“我就是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需要马匹、金钱和干粮,要么留下这些东西,要么你们一起把命留下!”秦虎不怒反笑:“好好好,你既然自己找死,你就休怪我不客气!”说着,秦虎转向扶苏,询问道:“公子?”
扶苏也一脸不悦道:“教训他一顿,不要伤他性命便是!”得令的秦虎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道:“马胥,你去教训教训他!”“喏!”
一名‘狼牙’武士应声而出,拔出腰下的青铜长剑,冷冷地盯视着眼前这位狂得不像样的高傲剑士。“来吧!”高瘦剑士也未拔剑,只是面色平静地淡淡说了一句。
马胥也是‘狼牙’中有名的好手,见这位高瘦剑士如此瞧自己不起,心中大怒,阴沉的面孔上浮现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忽地马胥长剑一挥,疾扑两步,剑尖急刺高瘦剑士左胸而来。角度和剑势又准又狠,的确不愧为久经训练的一流精兵!
高瘦剑士见状眼神里也不禁闪过一丝异色,但倏忽间面色一沉,又恢复了阴蛰的神色。看看马胥剑势将要及胸,高瘦剑士身形突地微微一晃,鬼使神差般地移开两尺距离,顿时避过马胥长剑。
随即高瘦剑士冷哼一声,腰下长剑猛然“铮”的一声急弹而出,从下而上急速挑刺马胥下体。这诡异、毒辣的一式剑法顿时让马胥猛吃了一惊,一声怒喝之下,青铜剑迅速回荡,“当”的一声将敌剑荡开。
双剑双撞之时,马胥直感到右臂猛然一麻,而高瘦剑士竟然面无表情,心中不禁暗呼:“这可恶的剑士好大的力气!”
心高气傲、悍不畏死的马胥稍吃暗亏如何服气,怒吼一声,青铜剑旋出一朵闪烁的剑花直刺对方心脏。高瘦剑士微露赞赏之意,身形稍稍一偏,长剑微一斜挑顿时击偏马胥剑势,随即长剑竟然紧贴着马胥的青铜剑便向马胥的手掌攻了过去。
马胥大惊失色,心神剧震之下正欲跃身急退,忽地便觉眼前猛然出现一只大脚,随即胸口便受了一记重击,立时腾云驾雾般的倒飞出去一丈有余,一头重重在砸落在大地之。可怜的马胥顿时跌得是头晕眼花、手中的长剑也撒手而出,一时挣扎不起。
这惊人的一幕顿时让扶苏等人猛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位高瘦剑士竟然这般的厉害!
秦虎微微一皱眉头,缓缓拔出腰下长剑,冷冷地道:“看朋友的身手,似乎不是无名之辈,报个名吧!”
高瘦剑士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你若胜了我,自会告诉你。若胜不了我,趁早留下东西。这第一次我是手下留情,下一次我就要开杀戒了!
秦虎目光中杀气猛然一闪,冷哼一声:“狂妄之徒,找死!”青铜长剑在手中微微一旋,变成手心对外、剑尖指地的模样,然后迈动沉重的步伐缓缓地逼向高瘦剑士而来。
那凛冽的杀气、沉稳的神态不禁让高瘦剑士眼神里顿时涌起一股郑重的神色,手中的长剑也缓缓端举在胸前,一双鹰目死死地盯住秦虎的双肩,犹若一只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毒蛇般散发出阴冷的寒气!
当秦虎缓步逼近到高瘦剑士身前四尺时,忽然间眼神突张、双眸中射出一道精光,手中的青铜长剑也猛然间卷起漫天的寒芒急刺高瘦剑士胸前诸般要害!
高瘦剑士微一错愕间,手中的长剑便迅速迎了上来,“叮叮当当”一声金铁鸣响,双方各退了一步。各自手臂酸麻之下,不禁对敌方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估计!
秦虎生性一向凶悍、高傲,略受小挫如何心甘,不由得身形微微一偏,青铜长剑再次席卷起一道青色的剑芒直取高瘦剑士面庞而来。高瘦剑士身形急仰,顿时避过青铜剑,然后强大的腰劲迅速爆发,手中的长剑也随之一起从下而上斜挑了下来。
秦虎长剑急回,“当”的一声在间不容发之计挑过敌剑,额头微冒冷汗之下不禁眼神一厉,手中青铜长剑顿时“嗡嗡”一阵龙吟、化作了三朵闪烁的剑花直扑高瘦剑士咽喉和左右两胸而来。这可是秦虎的必杀绝招‘凤凰三点头’,屡试而不爽!
高瘦剑士陡见眼前青芒爆闪,三朵青莲急刺而来,心神剧震之下一时也无计破之,间不容发之间猛然全力跃身而起,长剑兜头急刺秦虎头顶。这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
秦虎一时无奈,只好撤剑闪身,微一退缩之下便再次虎吼着猛扑上来。高瘦剑士突然间回身便走,把后背卖给了秦虎。秦虎大喜,青铜剑剑芒抖动,直扑敌人后背。
扶苏看出有些蹊跷,大叫道:“秦虎小心!”话音刚落,秦虎方在一愣间,猛然高瘦剑士在间不容发间微一侧身避过了青铜剑,然后从其肋下如同鬼魅般闪出一股闪亮的剑芒直刺秦虎小腹!
秦虎大惊,小腹猛地一缩的同时脚尖急速点地,将向前疾冲的势头硬生生地变成了身后急闪的退势。但动作还是稍稍慢了一些,“哧”的一声黑色的劲装便敌剑划来了一道半尺多长的破口,但好在闪躲及时没有见血!
秦虎大怒,正要再次扑上时,忽然间,扶苏大叫道:“都且住手!”秦虎脚步立时一顿,有些悻悻然地停了下来。
扶苏缓步上前,左手按住腰下剑柄,微微一笑道:“在下赵苏,邯郸人氏,虽以经商为业,却也薄有家产。看先生身手,绝非无名之辈,何不以实名相告?若是投缘,便是多送医生马匹钱财又有何妨?”
高瘦剑士闻言看了看扶苏,目中精光闪动,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忽地出言道:“我是齐人‘剑鬼’聂魂!”
扶苏闻言吃了一惊道:“你就是齐国著名的侠士聂魂!?久仰先生锄暴安良、劫富济贫的壮举,却一向无缘不得一见。只是先生今日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聂魂在齐国行侠仗义,虽得百姓厚爱,却一直是高官显贵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行踪一直诡秘。若非适才见扶苏正气非凡,无形中生出一股让人信服、依托的气势,是绝不会将本身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的。
现在见扶苏得知自己身份后那一脸尊敬的神情,料想无虞,聂魂顿时松了口气道:“我前日出发去燕国,不想夜间在山林中遭遇狼群袭击,虽力毙野狼数十,但马匹却被野狼惊走,钱财干粮尽皆丧尽,而今见公子等豪富,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公子见谅!”
扶苏心中好笑,心知聂魂刚才一定是又生出了‘劫富济贫’的念头,不过这回济得是他自己了,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赵苏平生最喜交友,先生若有所求,但说无妨,何必动手伤了和气。来人,让出一匹马来,再备上一袋干粮和钱币,送与先生!”
聂魂闻言看了看扶苏,阴冷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笑意:“公子果然豪爽。看公子行踪,似乎也是去燕国。若他日能在燕国相逢,公子有何差遣,聂魂定然不惧生死,为君效命!”
扶苏笑着摇摇头道:“些许小事,何必挂齿。山野之中,险处颇多,不如先生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燕国,这样子路上也有个照应,如何?”
聂魂摇了摇头道:“聂某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只能辜负公子好意了!”扶苏微露失望之意,看了看马匹等已经备好,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既如此,扶苏便祝先生一路顺风了!”
聂魂接过马匹,翻身上马,也没有注意到有马镫这个可以省力的物事,向扶苏拱了拱手道:“再会!”“再会!”扶苏也拱手回礼。
“驾!”聂魂猛一磕马腹,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便飞奔而出,霎那间便遥遥远去了。
秦虎心中兀自有些不服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为何如此便宜此人?”扶苏微微一笑道:“此去燕国,说不定还能遇到此人!若有借重之处,区区小利何足挂齿!”众人顿悟。